什么是写意雕塑?金属写意性雕塑的魅力

一、中国写意雕塑传统

写意(vivid expression and bold outline)艺术创作术语。与“写实”相对。艺术家忽略艺术形象的外在逼真性,而强调其内在精神实质表现的艺术创作倾向和手法。最初起源于绘画,兴起于北宋,要求在形象之中有所蕴涵和寄寓,具有表意功能或成为表意的手段。写意性雕塑成为中国艺术审美重心自觉转向主体性的标志。写意最早见于《战国策·赵策》“忠可以写意,信可以远期”,宋鲍彪注:“写,犹宣也。宣其心意也”。以后用来指艺术创作的状情写意、描摹人物都应突出自己对生活的独特体验感受,以意为主,以文传意”。

在中国传统艺术理论中,艺术家的主观情感往往用一个“意”字来代表,它是中国艺术的核心与灵魂,就其造型观念而言,是与西方古典艺术的写实体系和现代艺术的抽象体系所并行的。中国传统雕塑在历史上面貌不断发展变化,但因整个中华民族审美心理积淀和姐妹艺术的互相影响,其写意传统一直保留着。

更值得珍视的是中国传统艺术虽然非常强调意的表现,却并没有将意与形割裂开来。中国传统艺术强调的是意与形的统一,这个“形”不是对自然的抄袭,而是作者主观的造型。其最大特点正如齐白石所精辟概括的“作画妙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中国传统艺术的高明之处恰恰在于,它的抽象从不超出欣赏者所能接受的极限,而它同具像永远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论似与不似均以能否抒发艺术家的“胸中逸气”为归依。“写意”这个词淋漓尽致地表现了这一特征:既为“写”则有一定的程式规范,否则就是“编”、是“造”了。

例如山西平遥双林寺的力士,挺胸低头,脖子和头一样粗,且好象陷入了胸腔中,大大的肚腩挺起来而屁股又往后坐过去,一个人若要这种姿势,恐怕十分辛苦,但中国古代的雕塑家们却运用“将无项”等程式手法将一个力士形象塑造得神完气足。若说米开朗基罗的《大卫》是西方写意性雕塑中壮美形象的代表的话,此组力士则可谓同时期中国式壮美形象的代表。“形”于中国古代雕塑家而言完全只是手段,解剖结构等艺用科学原理,他们只是有选择地加以运用,而不是自然主义的抄袭。二者相较,在我看来,中国式写意雕塑的表达更加富于艺术感染力。

西方写意雕塑大卫

大卫雕塑

二、当代中国写意雕塑风格的传承与发展

“五四”运动后,随着新文化的传播,中国现代写意雕塑也掀开了新的一页。自第一代雕塑家起,中国的雕塑家们就在主动追求具有民族特点的雕塑风格。这批以20世纪20、30年代留欧的雕塑家为主体的前辈们,虽然以西方学院派古典雕塑技法为其总体风格,但仍能看出他们对自己民族特点风格的创立所作出的努力。

而在第二代雕塑家的代表人物潘鹤的手上,这种努力已成为了自觉。他的早期作品虽然受到罗丹艺术风格的影响,但在其后长久的艺术实践中,在借鉴罗丹艺术风格的基础上,更注重作品构思的立意,强调塑造过程中的主观情感冲动。他在谈到自己的作品《睬你都傻》时讲到:“它虽然是鲁迅的肖像,但细辨每一部分都不和鲁迅的真实形象资料照片相似,雕像的侧面剪影形好象一把向敌人劈过去的斧头,纷乱头发、胡须好似刀枪乱舞。我只是借鲁迅的形象来表达我对世上一些人和事的不屑。”在他的写意性雕塑作品中,“意”的体现是第一位的,一切造型、肌理都是围绕这个中心而进行表达。

如果说潘鹤是同代人中的先行者的话,20世纪80年代出现在雕塑界的第四代雕塑家中更是有相当一部分人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我们可以看到一批雕塑家已摆脱对西方形式或内涵的模仿,做出了东方独特品位的作品来,如黎明的写意作品更加抛开对物象细节的模仿,以意叙形,用国画术语来比喻,如果说潘鹤的作品是“兼工带写”的话,黎明的风格则是“大写意”了。

值得注意的是改革开放以来,随着社会整体经济水平和艺术审美水平的提高,雕塑家们已不再采用廉价的仿制材料,而使用木、石、金属等永久性材料来制作雕塑,对材料本体的研究与审美已提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不少雕塑家在雕塑材料的运用上更加加强了这种写意的效果。如上文提到的黎明,他在铸铜的雕塑上既保留下塑造的手感和划痕,又喜爱在塑造的形体上因势象形在局部抛磨出光洁的平面,与铸造出来的整体的粗糙肌理形成鲜明的对比,塑造的美感与加工的美感互相映衬,意象的思绪和神采再一次得到强化,犹如交响乐的旋律一样,高低音符交相辉映,丰富而又辉煌。“新的手法不能简单地看成是雕塑的二次加工,在某种意义上说,这是塑造语言的又一次创新。”

焦兴涛直接利用现代的焊接技术来表现传统的题材,他在谈到自己的创作时说:“使用铜或不锈钢进行焊接不是因为时髦,戏曲或传统艺术样式的运用,也不是为了某种趣味。”“不锈钢片尖利的边角、烧灼之后的异彩、扭曲而倔强的形状,这充满破碎感的现实场面,仿佛与记忆中华丽而残缺的片段产生了对接,并使我产生了创作这些作品的冲动。”

而钟志源则以不锈钢板直接进行卷折造型,如他的作品《大道》如下图,镜面不锈钢的材质与片状的造型造成动感与轻灵的感觉,很好地表现出艳阳下农夫欢快前行的动感一瞬。作者吸收了法国雕塑家费罗的风格,体现出的却是东方人的哲学意识和人生体验。

镜面不锈钢写意雕塑大道

大道

三、当代中国金属写意雕塑的创作方法初探

现代科学技术不断进步为艺术提供新的物质技术手段,材料与工具的变化不但使艺术家的艺术风格发生变化,还可能导致他们背离其惯常的创作模式,甚至彻底改变艺术的样式。这一特征在现代金属写意雕塑领域尤为明显。钢铁是工业文明的象征,将钢铁作为主要材料直接运用于雕塑之中,是现代金属雕塑的一个独创。金属废弃物在剥离其本来的实用意义之后,存在着一种隐喻的、微妙的性格特征,作为这个时代的特殊产物,它正好吻合了这一时期人类对于战争的恐惧心理和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的某种疏离的感觉。也正是由于金属现成品和回收物的这种性格特征,使得它逐渐成为现代金属写意雕塑的主要材料。现代科学技术为艺术创造了前所未有的传播手段和文化环境,艺术与技术、美学与科学的相互结合与相互渗透,为艺术提供了更广阔的天地。科学领域的重大发现可以直接对艺术哲学和思维模式产生巨大影响,物理学、认知科学的成果直接改变了艺术家认识世界的方式,而系统论、控制论等观点和方法,也被运用到艺术创作和艺术研究之中。对现代金属雕塑艺术产生最直接影响的莫过于对于空间认识的发展。可以说现代金属雕塑产生、发展、壮大都离不开科学与技术的进步。金属锻造工艺等新加工手段的应用,不仅改变了传统艺术,也同时改变了人们的传统意识,颠覆和重塑了传统雕塑的形式观念、材质观念和空间观念。近年来,在对金属材料的加工技法和材质审美两方面语言的研究过程之中,我觉得金属材料在表达我们民族的写意风格方面有着独特的优势和广阔的空间。其优势如下:

1、以意驭形

a、加强动势:金属板材、线材的运用完全打破传统用泥、木、石对团块式造型的模仿,焊接技术使雕塑家利用结构力学的原理,使雕塑造型的跨度更大,其结合方式更具有“意到笔不到”的韵味。钟志源的《冲浪》如下图采用金属线焊接出冲浪时激荡的浪花,极富动感。

金属写意雕塑冲浪

冲浪

b、意到笔不到:有时在废料堆里寻觅到的废料,其形体扭曲自然,有着意想不到的生动,其折叠、扭曲、挤压更能表现灵动的意境,这就像用锤子在画画一样一一在大片的泼墨痕迹中寻找有机的意象,产生“似与不似之间”的效果。如《国殇》如下图中,钢板化作猎猎的旌旗,化作萧瑟的秋风,化作飞扬的枯草,这是其他雕塑材料所不易表现出来的。

金属写意雕塑国殇

国殇

2、“笔墨”趣味

a、切割、焊接、腐蚀的肌理具有金石味,如锥划沙,如屋漏痕,具有中国的审美意趣,在制作过程中,有着好似国画家所谓的“放笔直取”的直接,也有着克利所谓的“用一根线条去散步”的自由。如《知秋》,即是利用钢板切割后的肌理来表现枯枝,既有流淌的钢渣形成的干枯的肌理,又有切割机运行时形成的书法般顿挫感的造型。

b、金属材质带给人的联想本身即有写意成分。既可以突出金属本身的材质,如《夜泊枫桥》这一作品,即是利用镜面不锈钢的折射性来表现水的感觉,切割出来的金属丝在镜面不锈钢的映照下好似粼粼波光,生了绿锈的铜材仿佛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之下;也可以突出涂装之后的色泽,如台湾雕塑家杨英凤的《凤凰来仪》如下图,鲜红色泽诠释出中国传说中浴火重生的凤凰形象。

镜面不锈钢雕塑凤凰来仪

凤凰来仪

3、工业意象

a、凸现加工特性:金属材料在现代工业的大量使用,产生出独特的工业化语言,如黎明为著名侨校暨南大学所做的景观雕塑作品《万国墙》,即是利用钢铁桥梁铆接、焊接的工业语言来表达创作意图,以钢铁桥梁之意彰显百年侨校连通世界之意,给人以耳目一新、气势恢弘之感。

b、现成品的运用:发现某一金属材料,利用其天然特性来进行创作。既可以“原汤化原食”,即用现成品表达同一题材,如用机械工具来表达工业题材,用武器来表现战争,如杨小桦的《零的突破》,采用弹壳焊接出射击运动员的形象,深化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一主题。也可以“原汤化异食”,用现成品表达另一题材,如下图林岗的《西泠话雨》,用圆形的齿轮组合成圆形的民族乐器,产生新颖的视觉效果。

金属写意雕塑西冷话语

西冷话语

由以上三方面可以看出,金属写意雕塑是一条宽广而富有魅力的创作道路,而这条路我相信会在众多雕塑家和不锈钢雕塑厂家的努力下,成为中国雕塑的一条发展途径,显现出它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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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讨交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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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1
    写意雕塑的概念是哪个国家提出来的?
    创界2018-03-10 16:59:31回复
    • 写意雕塑是中国艺术独一无二的美学本质,是以气韵、诗性之美取胜,就是为了强化中西雕塑艺术的差别性。
      管理员2018-03-10 22:44:07回复